“柚”遇煩惱怎么解——對重慶地產柚的調查
眼下正值柚子大量上市的季節。記者調查發現，福建、海南等外地柚更受歡迎——與地產柚相比，它們的價格更高，賣得卻更好，站上了柜臺的C位。
面對外地柚的競爭，地產柚如何應對？應該如何因地制宜，走出特色化、差異化發展之路？11月20日，記者走訪重慶部分商超、區縣進行了采訪調查。
地產柚與外地柚遭遇“冰火兩重天”
20日上午，重慶渝北海領國際農產品交易中心人來人往。金黃的柚子堆積如山，層層疊疊，吸引了市民們的駐足挑選。走近一看，黃燦燦的柚子大多來自福建、海南、廣西，基本看不到地產柚的身影。
“現在一天就要賣出一兩噸外地柚子。”水果批發商王國兵告訴記者，其中福建柚個大皮薄肉厚，水分足且酸甜適中，最受市民喜歡。
在永輝、重百、新世紀、沃爾瑪等商超，以福建蜜柚為代表的外地柚被擺在了顯眼位置，地產柚則蹤跡難尋。與往年五六塊錢一斤的價格相比，今年福建紅心蜜柚價格略有下降，在4元左右，它們多以塑料口袋或布袋精心包裝。
永輝超市渝北西區一負責人說，今年和往年這個季節，永輝超市主要賣福建柚，上柜的地產柚極少。他們也試過拉幾車地產柚回來，集中投放到幾個超市，但最后效果都不太理想。
雙福國際農貿城相關負責人楊旸分析，福建年光照大約1900小時，柚子畝產約2500至3000斤，蜜柚在產量、水分、個頭上都占盡優勢。更重要的是，福建柚子產業化、基地化程度高，高標準出口基地就有20多萬畝。而且在營銷上也舍得投入，僅福建平和縣，就在全國建立了2000多個銷售網點，把柚子推介會、柚子節開到北京、上海等地，培養了一大批忠實消費者。
跟外地柚的銷售方式不同，地產柚更多采用的是自產自銷模式。重慶市梁平區合興街道龍灘村的柚子種植大戶秦倫清告訴記者，在梁平，超市里同樣賣的是福建柚。她種植的10多畝梁平柚基本以“旅游+采摘”模式進行自產自銷，均價也只有3元/斤。
得益于進村公路的升級改造，近年來，重慶市長壽區鄰封鎮鄰封村七組的魏明華也不再像過去那樣把柚子背到鎮上去賣，現在靠親朋好友的“吆喝”，她家的柚子開始按樹齡分級銷售，平均一個柚子8元錢。
相比梁平柚、長壽沙田柚等地產名柚，重慶市一些不知名的地產柚則舉步維艱。今年榮昌區觀勝鎮銀河村村民何天星家的10多畝柚子再次迎來豐收。何天星告訴記者，果樹從2019年初掛果以來連年增產，柚子的收購價卻從最初的每斤2塊多跌到了今年的8角。“并不是果子品質不好，最根本的還是沒有品牌。”他解釋道。
記者發現，地產柚的自產自銷模式雖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銷路問題，但無論是論斤賣還是按個賣，其單價都不能跟外地柚相比。以地產柚中價格較高的長壽沙田柚為例，一個2.5斤重的柚子按8元一個的均價計算，單價也只有3元多一斤。
品質、品種差距
導致地產柚在競爭中處于下風
事實上，重慶市的柚子產業有一定基礎。在品種上，有全國“三大名柚”之一的梁平柚，有榮獲“中華名果”美譽的長壽沙田柚，以及豐都的紅心柚、巴南的五步柚、墊江的黃沙白柚等。近年來，開州、巫溪、銅梁等區縣在發展特色產業的過程中，從福建等地引進了琯溪蜜柚等品種，進行規模化種植。
快速發展的地產柚為何沒能在市場上一展雄風？
“客觀原因是受制于我們的規模和產量。”重慶市農技推廣總站相關負責人孔文斌介紹，2023年，全市柚子種植面積61.8萬畝，產量50.93萬噸，“不管是面積和產量，都不如福建省的平和縣，因而地產柚在搶占市場上處于劣勢。”
同時，品質不高也是重要因素之一。他舉例說，梁平柚雖然是全國三大名柚，但苦味、麻味偏重；長壽沙田柚口感偏甜，但果肉和果皮比較緊，加上籽粒多，吃起來比較費力；豐都紅心柚味道不錯，但有2/3的果皮，皮厚肉少，一些消費者不接受。
此外，全市柚類品種退化較嚴重，更新緩慢，產量偏低。同時，全市柚類生產多為農民自發種植，企業經營業主投入少，種植標準參差不齊；從成熟期看，本地柚多在11月初成熟，比全國其它主要柚類晚熟1到2個月，與中熟柑橘銷售形成競爭。
總的來說，多種因素的疊加導致重慶市地產柚在與外來柚的競爭中敗下陣來。
科技攻關與延長產業鏈成“突破口”
那么，重慶地產柚該如何“出圈”？
“特色化差異化是發展突破口，其中首要的是加強科技攻關，對現在的柚子品種進行改良和提質。”孔文斌說，細心的市民會發現，近一兩年來，梁平柚的苦味和麻味淡了不少，其原因在于從2014年以來，當地與中國柑橘研究所對柚子進行品種改良和提質，降低了苦味和麻味。目前，他們正通過雜交等多種方式培育新品種。
同時，延長產業鏈，提升價值鏈，也是地產柚的出路之一。
去年，重慶推動制造業高質量發展大會確立“33618”現代制造業集群體系，將食品及農產品加工產業作為三大五千億級支柱產業集群之一，看到機遇的加工企業紛紛布局搶占柚子深加工市場。
不久前，在第七屆長江三峽（梁平）國際柚博會開幕式上，梁平發布了一系列以梁平柚為原材料的新產品，包括雙柚汁、梁平柚中式小麥精釀啤酒、柚子冰薄、柚韻柚子掛面，深受消費者喜歡。截至目前，該區從事柚子產品深加工的企業有20多家，延伸出20多個產品大類，開發出200多款產品，產品遠銷歐美等市場，通過深加工讓鮮果價值提高好幾倍。
此外，打好“文化牌”也是地產柚的出路之一。重慶柚子有200多年的種植歷史，其中尤以梁平合興鎮龍灘村的2000多棵百年柚樹和墊江黃沙鎮的白柚最為出名。當地通過深挖百年柚樹故事，舉辦柚花節、采柚節等，通過農文旅融合，讓柚子產業“接二連三”，帶動更多農戶吃上了“旅游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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